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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詹涓 网《CC谍报局》特约撰稿员

中枢纲领：

1.近日，武汉市普仁病院使用砒霜，养息别称56岁的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患者，使其重获更生的报说念上了热搜。但有医师默示，此种养息才能在医学界仍是见怪不怪。科普作家云无心以为：这个“砒霜养息血癌（白血病）”其实仍是是经过当代医学考研完善的循证疗法了。

2. 砒霜的主要要素是三氧化二砷，天然界的砷主要以雄黄和雌黄两种模式存在，古东说念主常以银针试毒，测试的就是不纯砒霜里的硫化物。三氧化二砷用于养息APL，功劳最大的应属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庸第一病院团队，不少东说念主为它沉默付出，以致献出了人命。

3. 在进行表率化试验，并对三氧化二砷养息APL的机理掂量作念出一定服从后，这种疗法终于启动得到国外社会的存眷，国外医学界启动采取它的疗效。砒霜除了被批准应用于养息APL外，还有多项针对其他实体瘤和血液瘤的临床掂量正在进行之中。然而对于谁发明了养息APL的三氧化二砷这一问题，20多年来一直存有争议。

武汉病院使用剧毒砒霜养息56岁血癌女患者！一则24年前就已被批准的模范养息才能为何 上了热搜？

这两天，一则对于武汉病院使用剧毒砒霜养息别称56岁血癌女患者，使其重 获更生的报说念上了热搜。

报说念称，剧毒砒霜在当代医学的奥妙哄骗下确切成为调停人命的良药。 近日， 武汉 市普仁病院血液内科团队到手哄骗砒霜（三氧化二砷）贯串维A酸，让别称56岁的早期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患者重获更生。

普仁病院血液内科主任常伟指出，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被发当前通常是疾病最严重的时候，早期死一火率越过50%，多死于颅内出血、重症感染、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恶性贫血等， 但这种病天然早期起病不吉，如若能闯过这说念难关，调解率高达90%以上。

为改善患者的病情，常伟率领团队利用三氧化二砷贯串维A酸为她进行养息。得知三氧化二砷就是民间俗称的砒霜，有剧毒，女患者吓坏了。

后在血液内科医护团队的经心养息和照拂下，28天后，女患者各项血液目的明显好转。面前，她仍是脱离人命危险，行将进行下一步的化疗及安详养息。

这则对于砒霜养息白血病的报说念，流通数天上了热搜，也成了东说念主们热议的新闻。但事实上，三氧化二砷和全反式维甲酸养息在中国被最早发明并应用于1972年，称呼为“癌灵1号”，2000年被好意思国FDA批准上市，并不是这次事件中医师的灵机一动。

这则新闻也遭到了专科医师的月旦，成都京东方病院血液内科刘芳医师发文称，“新英格兰杂志2013年就发表的决策，NCCN指南都写了十多年了，还能被媒体以‘神医’的笔调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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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作家云无心以为：这个“砒霜养息血癌（白血病）”其实仍是是经过当代医学考研完善的循证疗法了。

中国医学界对当代医学的孝敬不太多，青蒿素无疑排在第一；排在第二的，豪爽应该是砒霜养息白血病。为此作念出要道孝敬的张亭栋得到了2015年的求是科学奖，而把它向当代医学激动了一大步的陈竺也因而跻该范围顶级行家行列。中国医学界对当代医学的孝敬不太多，青蒿素无疑排在第一；排在第二的，豪爽应该是砒霜养息白血病。

2020异日科学大奖揭晓，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附庸病院解说张亭栋、上海交通大学解说王振义凭借发现三氧化二砷（即砒霜）和全反式维甲酸对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养息作用，获“人命科学奖”；

天然对于这则“猎奇新闻”的处理遭到了医师群体的诟病，但也让东说念主们启动再行存眷砒霜，这种剧毒药物是如何成为养息白血病的模范用药？这款中药抗癌药是如何走向国外的？

汉质帝刘缵、武大郎均死于“鹤顶红”，而在欧州更被称为“秉承粉末”？

中药里的化骨巨毒砒霜，在民间被称为“鹤顶红”，是千古名毒。

砒霜的主要要素是三氧化二砷，天然界的砷主要以雄黄(As4S4)和雌黄(As2S3)两种模式存在， 雄黄和雌黄加热到一定温度后，砷在空气中被氧化三氧化二砷。古希腊东说念主不雅察到了这种辩论，因此将雄黄叫作念“红砷”，雌黄叫作念“黄砷”，而把外不雅为白色霜状粉末的砒霜叫作念“白砷”。

由于砒霜无色无味，何况只需要0.1-0.2克便能导致东说念主腹痛、血便、急性肾忙绿而死，它亦然很多个世纪以来最常见的毒药。演义《金瓶梅》中，潘小脚就是用砒霜毒死丈夫武大郎，汉质帝刘缵也死于此毒药。古东说念主常以银针试毒，测试的就是不纯砒霜里的硫化物。在古埃及、阿拉伯地区和古罗马也有使用这种毒药的纪录。在19世纪的法国及一些其他欧洲国度，很多东说念主遴荐以砒霜来鸩杀亲东说念主得到遗产，是以它又被叫作念“秉承粉末”。

即使是在天然环境中，耐久自满于低浓度的砷环境也会加多皮肤瘤、肝癌、膀胱癌和肺癌的发病率，并有可能引起周围精神病变、心肌病和肾功能忙绿等症状。因此，无机砷也被国外癌症掂量机构和好意思国环境保护局列为致癌物资。

不外，古东说念主也在禁止探索如何将毒药化为神药。孙念念邈在《备急令嫒要方》中就领先建议利用砒霜养息疟疾（效果未知）。16世纪，真金不怕火金方士、有“毒理学之父”之称的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建议用砒霜养息梅毒，为了捍卫我方继续在药方里加上毒性极强的无机物，他还说过一句名言：“唯有剂量决定一件事物不是毒药。”崇祯五年（1632年），一位名叫陈司成的医家写出了《霉疮秘录》一书，详备先容了如何用砒霜和汞养息梅毒。

1 8世纪，一个叫托马斯·福勒(Thomas Fowler)的好意思国医师配制了一种基于碳酸氢钾的砒霜溶液，将其定名为“福勒溶液”。 这种溶液也曾被很多医师按照劝诫才能医治过多种疾病，包括在1878年，被好意思国波士顿城市病院的医师用于养息白血病。

到了20世纪30年代，砒霜在养息慢 性骨髓性白血病(CML)中也取得了致密疗效。 1910年，德国化学家保罗·埃尔利希(Paul Ehrlich)合成了一种叫“砷凡纳明”的有机砷化合物，用来养息梅毒和锥虫病，并因此得到诺贝尔奖。

不错看出，东说念主们自古便对砒霜的毒性和药用价值有着利弊的酷爱，而在一些民间验方中，它也确乎产生了效果，因此启动冉冉走进当代医药学的掂量范围。

谁将“鹤顶红”千古名毒打形成养息白血病的神药？

三氧化二砷用于养息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不错说功劳最大的应属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庸第一病院团队，不少东说念主为之沉默付出孝敬，以致献出了人命。

1969年，哈医大一院赴黑龙江省林甸县巡回医疗，普外科赵廷忠解说无意地发现，他也曾烧毁养息的一位食说念癌晚期患者病状确切有了极大的改善。这件事引起了他的好友、同队药剂师韩太云的属目。经他们了解得知，患者服用了由蟾毒、轻粉（氯化亚汞）和砒石（三氧化二砷）构成的民间验方。（由于事隔多年，很多当事东说念主仍是示寂，细节不行考，另有一说是药方由黑龙江省病院的荣秀成药师在民间网罗所得。）

不久后，韩太云药师便启动在哈医大一院研发这种药，在1971年3月，他制成了三氧化二砷与氯化亚汞含量为100：1的打针液，制成肌肉与静脉打针液，并笔据研发的日历，将该药定名为“713打针液”，也称“癌灵1号”打针液。

其时的中国缺医少药，“癌灵1号”研发到手后，很快成为养息肿瘤的广谱药物，1972年，原哈医大一院考研科暂调到普内科的金平缓医师，神秘顾客营运使用“癌灵1号”和6-巯嘌呤等养息了第一位APL患者董富芝。其时效果欠安，这位女性患者中断养息出院。

但一两年后，她神奇般的还原如常，之后成亲生子，耐久糊口。此事引起了其时的院长金弘久及血液病行家关继仁解说的青睐，关继仁速即安排了王守仁医师启动作念临床掂量。经过一年阁下的掂量，1973年3月在《黑龙江医药》上发表了《“癌灵打针液”养息6例白血病初步临床不雅察》，全部6例病东说念主的症状都得到了缓解，这就是对于砒霜养息白血病的最早论文。

在接下来的几年时分里，哈医大一院团队的一大量医师对“癌灵1号”的疗效和机制进行着握续不雅察，发现该药在养息急性粒细胞性白血病方面缓解率较高，何况存活时分较长。

一些掂量者为此付出了人命的代价。因为耐久在砷汞自满和苯富裕的环境下职责，部分药师出现了慢性中毒的症状。在80年代时候，哈医大一院中草药掂量室先后有三位药剂师英年早逝，当中便包括了年仅58岁的韩太云。

但需要指出的是，在70-80年代，对砒霜养息白血病仍然停留在较为浅显的相识上，既莫得证明“癌灵1号”的灵验成份是什么，也不细则它是否应该与中药贯串使用。在1985年，哈医大一院的张亭栋解说等使用“癌灵1号”趋奉中医辨证养息及化疗对多种白血病进行了养息掂量，总体上十足缓解率较低，仅为26%阁下，是以这种养息念念路并莫得引起国外乃至中国医疗界的庸俗存眷。

直至1992年，哈医大一院的张鹏团队初度将三氧化二砷单体径直同APL单病辩论在一皆，并从1995年6月启动，在国表里领先发表了3篇论文。这被以为是最接近表率化临床试验所取得的单药养息及随访收尾临床论文。

首个走向国外的中药抗癌药

在进行了表率化的试验，并对三氧化二砷养息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机理掂量作念出了孝敬后，这种疗法终于启动得到国外社会的存眷。

1996年8月1日，好意思国《血液》杂志发表了一篇对于砒霜能灵验指挥急粒性白病细胞凋一火的著作，提到将砒霜溶于葡萄糖打针液，对15例白血病复发病东说念主进行养息后，其中14例达到了十足缓解，以致还有一小部分患者体内澈底找不到癌细胞的印迹了。

这篇论文中出现了很多分量级掂量者的名字，包括上海第二医科大学血液学掂量所的陈国强团队，上海血液掂量所的陈竺、王振义、陈赛娟团队，以及来自哈医大一院的张鹏、张亭栋等临床医师。这期《血液》杂志将这一实验的图片选为杂志的封面；第二天，好意思国《科学》杂志发表了相关的专题新闻。　

好意思国驰名的纽约记挂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emorial Sloan-Kettering Cancer Center）的小雷蒙德·瓦雷尔(Raymond P. Warrell， Jr.)博士在获知中国这一科研服从后，在1997年赶紧与康奈尔大学医学院贯串启动对这一药物进行掂量。他参考了中国的临床实验数据，之后又笔据患儿的体重对剂量加以调遣，在好意思国先后组织了1期和2期临床试验，得到了远大到手。

1998年，他和团队在巨擘医学杂志《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发表论文，先容称给成例化疗后复发的12例APL病东说念主使用三氧化二砷，不雅察到11例十足缓解，其机理可能和细胞部分分化和细胞凋一火相关。

从此，这种药物被信得过庸俗地应用于癌症养息。砒霜养息APL，这一念念路在中国，由主要以哈医大一院的医师和药剂师团队反复尝试摸索了27年之久，但直到有了巨擘病院和医学期发行为背书，国外医学界才终于启动采取了它的疗效。

尔后，对于砒霜的掂量和利用还在一齐呐喊大进。

2000年，好意思国食物药品处分局批准三氧化二砷（砒霜）打针液上市，行为急粒性白血病的二线药物。

2004年4月11日，张亭栋在好意思国央求的专利在好意思国拿到授权。

2009年4月，香港大学医学院和玛丽病院团队等在好意思国央求的口服砒霜专利得到批准，口服砒霜成为首个十足由香港研发的处方药物。

以陈竺（时尚生部长）、陈赛娟和王振义（中国工程院院士）为代表的国内科研职责者开展了三氧化二砷养息APL的分子机制学掂量，揭示出癌卵白PML-RAR是砷剂养息APL的径直药物靶点，他们发现，三氧化二砷能径直靶向癌卵白PML-RAR，指挥卵白质发生构象变化和多聚化。而癌卵白的降解最终导致白血病细胞走向分化和凋一火，这就使得APL不错从根柢上被调解。

王振义与陈竺解说的掂量，激动了另一个癌症药物全反式维甲酸的发明。这个发明使砒霜在养息急性早幼粒型白血病上，找到了新的利器。面前，砒霜连壅塞结全反式维甲酸，仍是成为全宇宙范围内的急性早幼粒型白血病的模范疗法，有99%的患者能够被到手调解！

全反式维甲酸与砷剂的趋奉灵验养息白血病，是一次中西医为数未几的到手趋奉。2000年，该掂量得到国度天然科学奖二等奖。陈竺解说在国外巨擘期刊《Cell》呈文了研发历程：实践“以毒攻毒”的想法似乎有些看风驶船，但如若找对见地，严谨仔细，就可能取得最令东说念主奋斗的到手。

2018年1月， FDA批准Trisenox（三氧化二砷，arsenic rioxide，即大名鼎鼎的砒霜）打针液贯串维甲酸一线养息存在t(15;17)易位或PML/RARα基因抒发的新确诊低危成东说念主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APL)。Trisenox不异的适合症在2016年11月已得到欧盟EMA批准。

APL是急性髓性白血病(AML)的一种特别类型，可导致出血无法截至，曾被以为是浮现最赶紧的致命性白血病，若不养息，患者可能在几小时或几天内死一火，在好意思国每年新确诊东说念主数约1500例，在欧洲每年约确诊1500~2000例，而在中国的发病率约为0.23/10万，多见于青丁壮。

但因为这种药物的出现，面前这种病险些仍是不错全部调解。

这年6月，《柳叶刀·肿瘤学》又发布了一条重磅掂量，北大东说念主民病院黄晓军解说团队说明，对于非高危险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患者，口服砷剂贯串全反式维甲酸决策，效果不劣于静脉砷剂贯串ATRA 决策。这就意味着，在养息非高危险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时，病东说念主不需要采取化疗，以致也不必输液，只需要在门诊以致家中口服药物就不错进行养息，一种也曾最不吉的白血病，如今仍是不错得到极为便利且灵验的养息。

砒霜除了被批准应用于养息APL外，还有多项针对其他实体瘤和血液瘤的临床掂量正在进行之中。

单用或联用其他药物养息复发性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MM)，临床掂量已初步说明联用的灵验性。三氧化二砷贯串沙利度胺和维甲酸养息骨髓增生超过笼统征(MDS)也自满出临床疗效。

另外，三氧化二砷养息各式实体肿瘤，包括膀胱癌、胶质瘤、乳腺癌、肝癌、宫颈癌、结直肠癌、食说念癌、生殖细胞肿瘤、肺癌和玄色素瘤也在掂量之中。联用化疗药在骨赘瘤和尤文赘瘤中仍是自满出一定的养息作用。

谁发明了养息APL的三氧化二砷之争

这一问题在20多年间一直存有争议。

哈医大一院张亭栋解说曾在2001年得到《纽约时报》的报说念，饶毅解说在2011年发表著作《中药的科学掂量丰碑》，盛赞屠呦呦和张亭栋解说在各自范围的孝敬，在国外和国内社会，他似乎都被以为是该疗法的主要发明东说念主。

但在哈医大病院里面，对这少许遥远存在争议。2013年，该院的张鹏解说躬行在“科学网”上发表数篇博文，指出该专利在申报阵势实上是以他的著作行为依据。有时恰是因为此，张亭栋解说于1996年在好意思国央求的专利，历经8年方获授权，8年后则因不交专利费而在好意思国失效。

而院内一些亲历者也以为，按照国外惯例，将民间老中医的药水改制为水针剂的韩太云药剂师最合乎发明东说念主的阅历。

万般争论，大体折射出过去中国科学界对于专利的保护缔结不彊。此种乱象，在如今只怕不会再现。